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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营回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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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的野营别有一番兴味。
山坡上落满了枯萎干瘪的秋叶以及瘦弱的断枝。经历了好些时日的山风与太阳侵袭,踩上去“沙沙”声和“咔嚓”声响成一片,升活的燃料也因此触手可及。 但若想篝火烧得旺些,久些,这些细枝败叶可还不够,还得四处找寻一些粗壮的老枝。 运气好时能寻到一棵死去很久的树,只剩一些短枝连在树干上,大小合适就正好可以两个人一前一后抬回山洞去。
把那些短枝从树干上锯下是一个体力活,刚开始总如划黄油般轻松,待大半锯条进了木头,就不得不稳定好身子,再把上身的劲全往手臂送去。这股力气又得恰到好处地顺着最开始切割时的走向,稍微偏一点,锯条就容易卡住。 如此专注三刻钟,一晚所需的木材就大概准备好了。
接下来就得把那木头一根根摆放好,做成一个“井”字,塞入先前收集的小料:松针,枯叶,细枝,再一同点燃。期间得添加数次,等手边的一堆都烧成了灰烬,大的木料也慢慢放出火光。 它们往往还留有一些水分,在那旺盛火势里争抢着从木材的缝隙中蹿出,带起一阵悠长轻柔的气鸣。
我们听着那淡淡气鸣备料,烧水,架锅。蔬菜落在锅里溅起水花,在火里变成吱吱响声。
几个人都毫无炊火做饭的经验,一个锅就直接放在了火堆上,火势因此被压制,迟迟不见水开,更不见锅里的土豆有变软的迹象。 于是捡来大小不一的石头,试着围出一个简单的炉灶,又找来两根结实的长枝架高锅子。 在不停摸索中,煮好了菜。淡水宝贵,把蔬菜捞出来,又继续用那汤水煮饭。 静静等待汤水升腾成诱人香气。
后发现只有一个锅,没有炒料的地方,各自带来的饭盒或装了煮完的菜,或已被米饭填满,几个人看着锅里剩下的米饭,急中生智,吃完了一袋薯片,将就装下。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,业已是夜深。山中的清冷空气被山风带入洞中,吹得后颈后背发冷,但向着火的一面又是暖洋洋的舒适。
聊着彼此生活里的哀乐人事,或哈哈大笑,或沉默,沉默时燃烧的木材里传出“咔嚓”声响,伴随着点点火星慢慢升起,如游萤般隐入黑暗,点缀着山洞一时的安静。 那火一直烧到午夜才渐渐转弱,大家聊天的兴致也渐渐平息,便各自找个平整的地方,摆上地垫与睡袋,等洗漱完就各自钻进去,扎紧袋口,只露一双眼睛,一个鼻子在空气中。 洞外是漆黑的树林和深远的星空。
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做出窸窸窣窣声响,又似乎有什么在悄悄汇聚,悄悄消散,有如一种情感,一些记忆在不停发酵。 似乎像小时候关了灯后的天花板,用力盯着黑暗中移易变换的图案,盯得越用力,看得越是模糊。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。 迷迷糊糊间觉得那星光冷冷的,像是很久远的梦,穿梭到身边时已失去了最早的热力。
第二天一早,在日出之前被山雀们叫醒。昨夜的篝火也成灰炭,只留有一点点猩红还发散着最后一点残余的温度。 洞外的世界灰亮,但清晰,昨夜的一切已如另一场梦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