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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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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是一名医生,我出生的时候他已经28岁了,在当时那个年代算的上是晚育。彼时正好是事业上升的阶段,与责任一同 而来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加班。当时的住所就在医院的家属院里,走个几分钟就能到病房,母亲经常在晚上带我去探班。 小时候与父亲相关的印象也因此穿插进了许多消毒水的刺鼻味道,来回走动的白色身影,抑或金属小车在地板上拖出的嘎 嘎声响。 有时候我们会捎带些吃的过去,另一些时候我们也会在他休息之余,用一个电炉煮面。电阻丝通电以后发出猩红的光和 逼人的热。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,有时候我就紧盯着电炉来充分利用四散的热力。 我在出生的地方一直待到了12岁,期间经历了几次回忆深刻的出游和家庭野炊。当时许多细节都已经相当模糊了,如隔着一 块积满了灰的旧玻璃。只留有一个个趣味横生,如冒险,如探索,童心得以完全释放的印象。 后来因为学业,全家搬去了不远处的市区。父亲依然在当初的医院,每天辗转两头,见面的时间也骤减。时间的胶卷上 除了他辅导我学业时的一些景象因为不停重复而留有痕迹,其余的片段业已近乎空白了。初三刚开始的几个月,某天傍晚 回家后突然被告知全家要搬去另一个大城市,命运的偶然又把我推往了另一条人生轨迹上去。接下来的几个寒暑交替, 在一种恍惚里熬过了青春期带来的种种阵痛, 又在另一种茫然里结束了大学生活。有一天我在某种无法言语的悲伤情景 中做出了出国的决定,转瞬后已在童年时处于想象边际之外的国度生活业已近八年了。在这期间,我和父亲相处的时光以 悄无声息的方式从日常生活里离去。直到今天打电话时谈到了父亲明年即将退休,他感慨自己工作了快一辈子,如今终于 得以好好歇息,我忽然发觉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已比想象中要遥远很多很多了。近万公里的路,十几年的事,十几年的人。